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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天津塘沽发生特大爆炸事故,场面惨烈,伤亡严重,吸引了全球媒体的注意。然而,在爆炸发生的当晚以及第二天,作为本土最重要也最权威的官方媒体,天津电视台却一如往常的播放着常规电视节目,以至于被网友戏谑“全世界都在看天津,天津却在看韩剧”。
中国传统媒体的滞后并不稀罕,全球性或是地域性的重大新闻爆发时,因为审批制度、意识形态等因素制约,中国的传统媒体往往无法及时跟进,这不仅折损传统媒体的权威性,也让中国的国际形象与世界潮流格格不入。
2009年,中国央视著名主持人白岩松在他的一本《岩松看美国》的书中提到:在华盛顿的新闻博物馆里,有一个展板是2001年9月12日,也就是九一一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世界主要国家的主要报章头版,其内容几乎都是头天发生的九一一事件,唯一例外的是中国报纸,头版头条是别的内容,“‘9·11’只是一个小豆腐块,藏在其他的文字之中。”
中国过去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试图在国际社会中建立一个受到认可的大国形象,但却在这些重要关头,与世界主流步调失去一致性,其实质是中国与世界价值观的不一致。在外人看来,中国传统媒体的滞后反应,是态度不专业的表现,也是对生命的一种漠视,无论客观制约因素是什么,中国都不得不背负起这个“难以背负的责任”。
更令人失望的是,如果说传统媒体因为审批制度、制作时间等客观因素导致信息滞后,那么新媒体则应当充分利用技术优势,担负起新闻急先锋的责任,对事件本身进行深度报道、调查,让社会发生更深层次的思考,最后起到监督政府查处事故的作用。
然而,中国的新媒体仿佛继承了传统媒体的衣钵,虽然在速度上取胜,但在报道内容和角度上,却习惯走“歌功颂德”、“人间有爱”的温情路线,对事故的本身未做深度调研,对责任归属隔靴搔痒,模糊问题的本质和事故的焦点。
这倒也不难理解,即使是新媒体,也会受到中宣部媒体禁令的制约,它犹如最后一道封口,“危难”时刻便会作为王牌亮出。据外媒报道,天津爆炸后媒体收到中宣部禁令:必须规范稿源,只能采新华社、人民网、天津北方网三家媒体信息。网站不允许私自采集加个人理解,不要搞信息直播。因此,各大媒体只好用连篇累牍的“大爱无疆”式抒情报道,泛滥各大网络社群。
无独有偶,前不久发生的“东方之星”邮轮沉船事件,绝大多数舆论媒体也颇有默契的选择了“人祸—救援—祈祷—哀思—忘却”模式,这一模式一旦开启,仿佛整件事情就可以偃旗息鼓了,这也正是“禁令”的目的所在。
其实在四年前的“723”动车事件中,中国媒体也与禁令抗争过,但“负隅顽抗”的结局,是许多有胆识的媒体单位和媒体人,从此在中国传媒圈销声匿迹。这以后,中国媒体大都变得更保守乖顺。
很明显的,这次的塘沽爆炸和上次的东方之星船难,明知道是人祸,媒体却闭口不问责任人,一面倒地宣扬社会救灾中的“正能量”,用雨水般充沛的情感冲淡了它本该具有的社会责任,媒体的意义被极大削弱。
众所周知,舆论媒体的一大重要职能就是监督,尤其在法律不健全的中国社会,这一作用显得更加重要。然而,因为怕得罪核心阶层,怕触碰集团利益,怕重蹈“723”覆辙,媒体选择避重就轻,不追责,不过问,用消费民众情感的方式来回避实质上的利害关系。也正因为如此,类似的灾难才会周而复始不停发生,事故责任方不会从中汲取教训,有关职能部门也不会加以改善。
14年前的法国图卢兹化工厂发生强烈爆炸,事实上由于发生的时间刚好在美国九一一事件的第十天,全球的焦点都在九一一事件上,因而该爆炸并未引起太大关注。然而,图卢兹并未因此就让这件事情悄悄平息。在图卢兹自身高度的重试下,这起爆炸事件至少从两个大的方面改变了图卢兹的社会状况:一,修改了保险赔偿法案,设立了“赔偿基金”;二,勒令危险企业离开居民区。显然,他们知道必须从这次悲剧中汲取教训,才可能避免来日惨剧再次发生。
反观中国社会,每次灾难后人们学到最多的是如何点蜡烛如何祈祷如何敬“头七”,悲剧接踵而至,哀悼也从未间歇。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希望人们会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自己摸索出真理呢,还是希望人们就这样渐渐麻木了呢?但愿不会是后者。也但愿中国能允许更多敢于叩问核心利益集团,敢于挖出事件本质带领社会反思的良知媒体出现。
毕竟,从社会发展的长远利益来看,反思比点蜡烛来得更有效,问责比煽情来得更重要。如果可以重头选,牺牲的士兵宁可不要致敬不要勋章,逝去的鲜活生命宁可不要哀思不要追悼,只希望生命得到更多的保障和尊重吧。
作者刘柳任职于新加坡隆道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