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反腐败斗争在艰难中不断取得进展，一只只老虎锒铛入狱，就是印证。从目前的情况看，反腐败还没有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可以说还在中盘酣战的缠斗之中。但是，这种状态看来不会持续太久。

一方面，随着剔丝剥茧的小道消息和大道消息的传播，随着落网老虎罪行的披露，公众在哗然惊愕之余，对这些年来腐败横行的因由脉络，可以说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共识。以前精心包裹着的外衣，已经变得像“皇帝的新装”一样透明可笑。随着反腐一步步的推进，双方已接近于一种赤膊相见、短兵相接的状态。

另一方面，随着经济形势、社会危机和安全形势的变化，有很多问题急需抽调力量去对付，急需真正干净、干事的强有力的干部队伍去迎接挑战。而这决定了反腐败上不能长期缠斗，必须尽快取得决定性的优势。在这种意义上看，近期的反腐败斗争将会更加激烈，出现某种决定性的胜负手或者有全局意义的突破，也不算太意外。

腐败“上不封顶”

这一段时间的反腐成果，印证了以前的一个判断，就是中国社会这些年来在腐败横行之下已经进入了“丛林状态”。腐败已经浸润性地扩散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从党政部门到科教文卫，从商圈学界到国安、军队，无一幸免。而且，已经远不是遮遮掩掩的小偷小摸，而是在各种名义之下弱肉强食、毫无节制的强取豪夺。传统的约束力量和基本规则都已经被严重弱化、异化，占据权力的圈子和窃取财富的集团迅速勾结同化、融合生长，一个以权力为后盾窃取财富和以财富为手段占据权力的超级集团已经几近成形。

更令人揪心的是，腐败干部的级别“上不封顶”。不但苍蝇乱飞，狼虎成群，还有老狮、老龙，也参与其中，自乱纲常。掌握党政军最高权力的高级干部，也可以严重腐败，可以置人民的利益和国家的前途于不顾，为了一己之私或小家子、小圈子的利益而强取豪夺，闷声暴腐。这样的状况是十分危险的。

如果高级领导人没有起码的历史格局和责任心，不为国家民族的长远利益而努力，反而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置春秋大义于不顾，那他们还何以领导国家，带领社会？说得极端一点，如果谋国者不为国而谋，反而以窃国为乐，这样的社会何来正义与秩序？这样的国家何以强大、何以崛起，甚至何以安全、何以生存？这样腐败下去，弄不好会像萨达姆一样，等敌人打到了巴格达，才知道他的共和国卫队其实已经什么也保护不了。

这样的腐败，说轻了是耽误了国家的发展大计和改革大业，说重了是糟蹋着国家和人民的前途，糟践着中国的历史。

反腐败任重道远

当前的反腐败，说得严重一点，是挽救中国前途和命运的历史机会。如果一个靠垄断权力和窃取财富勾结融合起来的集团牢固形成，并强力掌控政治经济和社会，中国将完全失去温和改革、公平发展、稳定崛起的机会。那样的局面是不堪设想的。

当前反腐败的重要意义，就在于打破这个集团，避免这种局面。

当然，腐败放纵得太久，政治生态雾霾弥漫、污染严重，清理起来实在很困难。在一个弱肉强食、狼虎成群的混乱丛林中，要拍住苍蝇、抓住老虎、捆住老狮、困住老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腐至今，取得了不少成果，也大大鼓舞了民众的信心，但尚未取得全面的胜利。反腐败可以说棋到中盘，大势不错，但还需要造气做活，才能杜绝翻盘。

另一方面，比直接惩罚贪官更重要的，是重塑政治生态，重建制度与秩序。但这是一个更根本，也更困难、更长远的任务。当前紧迫的治标之策，是先将权力和财富强力掰开，给权力设下起码的规矩和严厉的红线，把官员架离财富。没有这种反腐败的胜利，执政集团将无法回归中立的位置，经济和市场将继续被权力所劫持，制度与秩序的重建和社会治理现代化都将无从谈起。

笔者曾经说过，将来的人们回头看历史，一定会为今天的中国捏一把汗。从大的历史角度来看，这是一场攸关重大的关键斗争，其成败得失可能将影响未来几十年、几百年中国的强弱兴衰和世界的发展格局。

而在当下这个关头，历史正屏气凝神，连擦汗都顾不上。 (

(作者是中国旅美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