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漳州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位人物,他叫陈嘉言,湖南衡山人,是漳州最后一任知府。在漳为官的九年间,陈嘉言兴修水利,创造性地聘请外籍工程师治理九龙江北溪;广设学堂,推动教育由私塾旧制向学堂新制转变;鼎革时期积极支持民主革命,愤然辞官回乡。然而,随着时光流逝,这位一代雅儒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许多漳州人甚至对这位曾经的父母官一无所知。近日,陈嘉言的孙子陈长龙向漳州石刻博物馆无偿捐献陈嘉言墓志碑的消息,又让这位末代漳州知府重新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陈嘉言墓志碑之一

前排右起第五位为漳州末任知府陈嘉言芗文史供图
漳州石刻博物馆获赠陈嘉言墓志碑
11月9日,记者来到漳州石刻博物馆筹备办公室,刚一进门,角落里两块巨大的石碑十分惹眼。“这两块石碑就是陈嘉言的墓志碑,因为博物馆的展厅还未布置完毕,暂时保存在这里。”馆长助理沈少辉告诉记者,陈嘉言的墓志碑以后必定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时隔百年,末任漳州知府陈嘉言梦归故地,意义非凡。沈少辉激动地介绍起陈嘉言墓志碑回归故地的经过。“10月31日,我们石刻博物馆筹备小组一行前往西安,与漳州末任知府陈嘉言的孙子陈长龙郑重地签下了一份文物捐献协议书,陈长龙将爷爷的两块墓志碑无偿捐献给石刻博物馆。11月1日,筹备小组又辗转来到深圳陈长龙的住处,从他的儿子手中接收了两块墓志碑。11月2日晚上6时,在经过8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两块写满陈嘉言生平的墓志碑运抵漳州。”
这两块墓志碑,各长128厘米,高53厘米,厚5厘米,碑文约1500字,记述内容跨七百年,自陈家先世由茶陵迁居衡山的1228年至陈嘉言的长孙尚在襁褓的1934年,由时称“江南一枝笔”的康和声“薰沐书丹”。
谈起捐献墓志碑的初衷,陈嘉言的孙子陈长龙坦言:源于一次漳州之旅。“2007年,我到漳州旅游,邂逅了市图书馆张大伟馆长。张馆长告诉我,陈嘉言为官清廉在漳州口碑甚佳。辛亥革命时,陈嘉言为推动民主革命,出安民告示,自动去职,返回湖南老家为民。当时我很惭愧,张馆长口中的祖父对我来说竟如此的陌生。”
之后,在张大伟的引荐下,陈长龙认识了著名学者黄仲琴的孙子黄永汉,黄永汉多年致力于保护地方文献,对陈嘉言也十分了解。在黄永汉的介绍下,陈长龙对祖父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不禁感叹,在漳州,确实留下了祖父更多的足迹。今年,他从张大伟馆长的口中得知,漳州正在筹建石刻博物馆,陈长龙当即作出决定,将陈嘉言的两块墓志碑捐献出来,“漳州是最适合安放祖父墓志碑的地方”。
漳州末任知府 为官九载功绩显赫
“凡郡中利弊,力能兴者必兴之,力能去者必去之”。沈少辉指着石碑上的一句志文吟诵了起来,这便是对陈嘉言治漳九载的总结。细细阅览志文对陈嘉言治理漳州的描述,刚正不阿,为民造福,励精图治的清官形象跃然碑上。
陈嘉言,清咸丰元年(1851年)二月初一生于湖南衡山。乙丑年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掌京畿道监察御史。在京师为官的十五年间,从京察一等升迁至工科掌印给事中记名。癸卯年(1903年)福建漳州府缺出,陈嘉言奉命出任,一干就是9年。
漳州市图书馆馆长张大伟告诉记者,陈嘉言治漳的9年中,可谓功绩显赫。据《衡山陈梅生太史事略中》记载,当时的漳州水灾严重,陈嘉言筹集资金,购买机器,还创造性地聘请英国、日本的工程技术人员,考察九龙江北溪220多公里沿岸,制定并实施疏通河道,蓄水灌溉,排水分洪等工程,这些水利工程至今仍造福着漳州市民。治理水患之后,陈嘉言又实施兴学育才的措施,重用黄仲琴,广设学堂,推动了私塾旧制向学堂新制转变,在漳州市图书馆馆长张大伟提供的一张老照片中,陈嘉言参加了漳郡教育讲习所第一班的毕业典礼并合影留念,可见他对新式教育的重视程度。辛亥革命时期,陈嘉言积极响应民主革命,毅然辞官回乡。在陈嘉言的著作《衡山正气集》中,他与孙中山、黄兴等一起热情讴歌同盟会首义烈士刘道一,显示了陈嘉言当时对辛亥革命的支持。
晚年的陈嘉言在湖南主持了衡阳船山书院,1934年4月20日病逝,终年83岁。
后人英才辈出 难舍漳州情结
在陈嘉言的子孙中,有两人值得一提。一位是其第五子云彰,即著名画家陈少梅。陈少梅1909年4月9日出生于漳州。辛亥革命后,年仅3岁的陈少梅随着父亲归乡。陈少梅自幼在父亲言传身教之下研读诗书,学习书法绘画。15岁在北京加入中国画学研究会,成为出类拔萃的少年画家。23岁时主持湖社天津分社,生平大部分时间在天津教画。1954年在北京去世,年仅45岁。陈少梅在短暂的一生中,以“北骨南风”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二十世纪继承北宗传统且有所新变的杰出代表,是中国近现代画坛具有深远影响的书画大家。
第二位是其外孙夏明翰,陈嘉言长女陈云凤之子。1921年在湖南自修大学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在汉口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临刑留下壮烈诗篇:“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做出决定将陈嘉言墓志碑捐献漳州的陈长龙,是陈嘉言五子陈少梅的儿子。“我父亲陈少梅出生于漳州,原名陈云彰,‘彰’与‘漳’字谐音,是祖父所取,以为纪念出生于漳州,只是后来成名才改为少梅。”陈长龙说,父亲陈少梅3岁那年,随祖父陈嘉言拜别漳郡父老,回到了湖南老家。在年幼的记忆里,陈少梅留下了不少漳州的零碎片断。“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谈起祖父,谈起漳州,说的都是一些片断,但看得出父亲对这个祖父曾经为官的地方颇有怀念。”
2007年,因为这些渊源,陈长龙心怀忐忑地踏上了漳州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原本不奢望有所发现,毕竟沧海岁月早已抹去许多历史的痕迹。没承想竟收获了丰富的资料,不仅对于祖父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也对漳州这片热土充满感激。“我今年75岁了,有生之年能把这两块墓志碑顺利地安放在漳州,甚至可以让后人观赏研读,心里不甚欢喜,我相信我的这个决定,祖父和父亲也会赞同的。”陈长龙说。
( 方一凡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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